采四天下花 于大海酿酒 不知成不成
跳愣愣 切咧 七 猫冬瓜

 

【书事】《绝色》读一半,另一半留给自己

《绝色》读了一半,另一半,决定留给自己。

 

董桥这本有关书事的电子小书,说了一群书痴书呆子,怎么的找书爱书,顺带的,又写了好些写书人的流散轶事。不知别人读的时候怎样,我是总在等面时偷偷看着就要笑出声来,然后收嘴角,告诉自己公共场合呢,心里默默欢喜就好。

 

第一个故事有关西弗琳藏书票买卖。董桥在威尼斯结识的意大利老头某日来电央求董桥把西弗琳的藏书票草图出给他:“看在威尼斯Piazza San Marco鸽子份上,你愿意卖一两张草图给我吗?”董桥不肯。老先生又提出拿一本绝版小书同他换,不巧得很,董桥居然有了。正当老人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不肯罢手时,董桥来了句,“看在Piazza San Marco那几个午后秋阳下的闲谈,我会奉送一张草图给你存念。”呵,这就是友仔间的交往了,不靠鸽子什么的浮云,靠的倒是午后秋阳下契契默默。老人也是同路人,笑言不白拿,翻箱倒柜也要找一款意大利名家春宫藏书票给董桥高兴。董桥写到,那笑声像威尼斯河上的桨声,清爽放肆,绵长。

 

第二个故事说了一个以写钓鱼享誉的沃尔顿。不是唱《风中之烛》的埃尔顿呢,一六几几年间人了,是个老实刻板守纪律的士大夫,饮食不变、作息不变、至交不变、读书习惯不变,幸而读书内容经常改变的。董桥读沃氏文存时发现,该先生连写传记都墨守自家的成规,每篇开头一句都是“某某某某年出生于某地”……董桥说他喜欢死守规律的人,“这样的人大半长寿哩”他说。这位董老头儿又顽皮了,他爱的是有人又原则又坚持,偏偏要讲个俗死人的理由。我爱他对这类人的爱,连带着爱了这类人。顺便说一句,这位沃尔顿真的长寿,享岁九十。

 

还有一个故事从奥斯卡•王尔德的《The Model Millionaire》说起。说一位叫厄斯金的潦倒绅士偏爱上一位千金小姐,偏偏这位小姐还有个势力得很的老上校父亲。老上校同厄斯金说,你赚到一万英镑再来求婚罢。这厄斯金倒是个妙人,某日去看画家朋友特雷弗,刚好特雷弗在为一名老乞丐画肖像。厄斯金看了老人褴褛落寞甚是伤感,居然趁了特雷弗走开偷偷塞了一枚金币给老人,结果自己倒挨走路回去,因为没钱了,彻底的。结果就是极戏剧性的发展了,老乞丐原是全欧洲最有钱的人,自然的,他赠了厄斯金一万英镑,作为一个wedding present。话锋一转,董桥老头却说他不爱王尔德这位天才的造作作风俗气品味,还引了诗人奥登的话来说王尔德一辈子在演戏:命运之神从他手里拿掉了情节他还在演……真的是尖刻到了骨髓。但是董桥又爱王尔德的英文没有落叶没有石沙的干净,散文润朗信札丰沛,就像厄斯金的故事。而我呢,我爱董桥人事分分清,文是文,人是人。不以人贬文,也不光凭了文来断人。

 

再一个故事说的董桥旅居英国多年却没去过莎士比亚故居。某日,董桥同了朋友去牛津,这牛津就在莎氏故居脚底,近得很。朋友就问要不要绕道去看看莎翁?当然,这朋友是英国的。董桥自然是不去的。一口回绝了还不算,反问道,你常去?朋友也老实,连说没去过呢。这给了董桥口实,说你们英国人都不去我去做甚么?这英国朋友也是真老实,思忖片刻后居然连连点头说对哦对哦有道理……故事还没完。话说若干时间后董桥重访伦敦会书友,书友中一位是美人。美人提出,去一趟斯特拉特福罢我们。正是那莎翁故居所在。不想,董桥等三位书痴真是领了圣旨,整齐陪了美人去看莎士比亚故居。那六月的天哦,用董桥先生的话来说,真是刚出窑的青瓷大圆盘,连酒馆后院一顿饭后的小憩,撩人心绪的仍是美人忙进忙出的零碎屐痕,只觉得整个斯特拉特福没有比这女人更好看的风景。哈,莎氏写了罗密欧朱丽叶又怎样,在董桥眼底远不及眼前女人生动有烟火气。别人会说他这是色吧,可我爱他重女人甚于文豪,重人情甚于名物。而他笔底的美人,我猜就是比平常人标致些,因为看他行文,美是举手投足平常间。

 

书里小故事就说到这,现在来回应标题。所谓读一半留一半,并非真的数好254页只读127。只是读董桥的书,各种小故事里,不管钓鱼访故人还是买书卖书,落脚点是在日常。即便美好如美人,至美好的,也是其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操演自如。这提醒我了吧,看书必须。回视于自己也是必须。且回视于自己身旁点滴,否则,在感慨艳羡于书中他人各种美好的时候,错过的却是自己的经历与美好。看书留一半,不是真的不看,是提醒自己,于书,要可进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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